娱乐脱口秀我们还有没有可能过一种原创的生活
2024年10月21日下午,第七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,魏思孝的《土广寸木》获得首奖。
本届理想国文学奖的主题“原创文学的原创性在哪里”,是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,它揭示的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,就是人的存在的必要性。
朱迪·福斯特主演的科幻片《超时空接触》里,人类倾尽所有的财富和技术,制造了一个和外星人接触的机会,并让女主角作为人类代表,向外星人提出了若干问题,而外星人回答的问题之一是,他们也不是创造者,而是继承者。这个故事,或许就是现在的人类对自己处境的映射。人类写到今天,似乎已经必然是“继承者”而不是“创造者”了,在这种大趋势下,写作者如何维系自己的“原创者”身份,如何寻找写作中的原创因素,而不仅仅甘于做一个“继承者”,顺势走向“轻”却不甘于“轻”,也就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。
入围和获奖者,都非常年轻,在这个时代里,他们的原创性,就体现在对原创性的追求上,如评委之一的双雪涛说的:“就是原创的意图。”
童末在2016年开始做相关研究,在2017年去凉山深入探访了一个月,此后又用了三年时间,完成《大地中心的人》。童末的原创性,就来自不断探访和叩击历史和现实的第一线,“对自然的、未经反思的原初经验的批判和变形”,找到自己的艺术的内在逻辑,并再造现实。另一位入围作家大头马也是用各种方式来和写作和生活贴近,甚至肉搏,为了写小说,在刑警队“卧底”三年,在动物园当志愿者喂动物,跑马拉松,并且跑出了非常好的成绩,后来还曾开网约车。大头马的原创性,或许就来自这种很容易被当做好奇心的驱动力,以及和生活贴身肉搏,榨干生活的最后一点新奇和神秘感的热情。
魏思孝出生在山东淄博,他的乡村经验,来自他自小生活的村庄,也来自他离开农村再回到农村之后,以写作者的目光对村庄的再认识。他的“村庄”其实有两个,有两重,两重村庄互相补充。魏思孝也就带着他的认识和再认识,在写作的间隙,在需要补充养料的时候,一次再次回到乡村:“像进货一样。”——他在颁奖礼上回答梁文道的提问时的说法。这也是“原创性”的另一个来处,对生活的认识和再认识,对经验的经验和再经验。郑小驴的《南方巴赫》是一本建立在“一手经验”基础上的小说集,从南方到北方,从军营到矿山,小城小镇,废墟山洞,各种气息浓重的人物陆续登场,出走、归来、歇息,但最后都无一例外,投身某个深渊,某个黑洞。
顾湘则代表了另一种“原创性”。她的小说集《老实好人》收录了十一篇短篇小说,这些小说是她从2017年开始陆陆续续写下的。她并不急于寻找故事,也不急于书写传奇性的故事,知行合一,自己和自己创造的文字合一,这也是一种原创性。组成她的那些元素稍有差异,最后组成的也就不是她。而且,因为她的清淡,这些微小的差异,也是巨大的差异。
2024年,写作者也好,出版业也罢,其实都正在困难时期。文学可能真的死了。但是文学或者小说在它死亡之前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。那就是塑造了人类文明,悉心打磨了一套叙事模式和叙事方法,交到了人类手里。到了这份上,文学或者小说死不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,它几乎已经无处不在了。
文学之所以死掉,可能也是因为它无处不在造成的。它不再是人类巫师、史诗传承人、叙事精英手里的神秘武器,变成了人类的普遍的潜意识,那它就非死不可。
就像《普罗米修斯》里,外星人来到地球,把自己的基因散布到江河湖海,塑造了人类基因。于是我都忘了,这其实是另外一种死亡。在此基础上,每一点改变或者损毁,每一点融汇或者出离,都是原创,这是另外一种轮回重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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